昼行闪耀的流星

不喝百事的话就不要跟我说话了。

南歌子

AU·安逸尘X宁致远。

全文HE已完。之前给鬼太太的G文,本子完售问过太太以后决定放出来啦。

“春烟柳绿\不如望你\叹这天下谁人不识君”



南歌子

 

 

安逸尘按了按额角,有些头疼地看向踢了鞋极自然地盘腿缩在他床上的人,火火红的一团,丝毫不觉自己行事荒唐,黑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一身新郎装扮的安逸尘,倒仿佛在瞧什么新鲜似的。

 

宁致远摇头晃脑地待了会儿,却听见安逸尘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点无奈的神情来。宁致远看见他蹙着眉似是要斥责自己胡闹的模样就觉得心口发堵,也不等对方开口,恼怒地摘下脑袋顶上的凤冠一把掼在被衾上,“乐颜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你。”

 

“所以你就使了这招偷梁换柱?”安逸尘也不在意他语气冲,一面抛着疑问一面抬手顺了顺宁致远乱翘的黑发,换得对方一个怒气汹汹的瞪视之后才收回动作,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那乐颜现在在哪儿?”

 

宁致远极快地狠狠拍了一下安逸尘还未来得及抽走的手背,没好气地回道:“当然是去小姊妹家里躲一宿了,等明儿你们文家发现弄错了人,就可以让这门亲事作罢了呀。”

 

话音刚落,宁致远乌墨墨的眼瞳骨碌碌地转了两转,重新缩起身子只怯怯地仰起头,朝着安逸尘又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非要娶乐颜的,对吧?”

 

安逸尘失笑着摇头,觉得他这般姿态实在称得上是可爱了,恍神间便想起与人头次相遇时的场景,同眼下的境况几乎如出一辙。

 

-

 

但那时他可不是刚拜完堂的新郎官,而是罩着轻薄的寝衣,方洗漱过要去熄了房间里的灯,就听得廊道上一阵喧哗,同时一道艳红色的身影直接破窗而入,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未待安逸尘有所反应,对方已经叽里咕噜地爬了起来,捂着右边的手肘子,痛得皱起脸蛋。

 

饶是如此,摔伤的闯入者仍是挣扎着仰起脸,不停地眨眼抑制住疼得快要落泪的冲动,以一种非常和软的语调小声说:“你能不能让我藏一下?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安逸尘当时尚未领教过他这副无辜脸孔下的一肚子坏主意,端着灯台扫了对方一眼,瞥见他满身喜服霞帔,极鲜亮的红丝缎衬着雪白皮肤,黑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心下一软,点点头,又伸手去捞人的胳膊。

 

伤患被抓得一愣,警惕地睁圆了双眼质问道:“你、你干什么?!”

 

安逸尘皱着眉,手上用了劲强行按着人的肩膀坐到桌边,回身从外室抱了一只药箱进来,瞧见宁致远一脸的不明状况,便微微一笑,颊侧的酒窝落在人眼里闪了闪:“先前跌倒的时候是不是用手撑了地?我勉强也算是大夫,让我看一看吧。”

 

散着一头细软发丝的青年半信半疑地盯了安逸尘好一会儿,终于犹豫着伸出手,然后被一对温热的掌心轻轻握住,安逸尘垂着眸,极为认真专注地检查着那条细瘦的胳膊肘。

 

皮肉相接的触感有些陌生,宁致远不自然地抖着眼睫,忍着莫名涌出的羞赧,开口道:“我叫宁致远。”顿了顿,悄悄刮了一眼安逸尘在烛火映照下的温润侧颜,又粗声续道,“……我没有跌倒。”

 

“骨裂了。”简单下了结论,安逸尘慎重地将宁致远受伤的手臂置于桌面上,匆匆地起身说要去寻来接骨散替他敷上,低头在医药箱中翻找固定用的木板与纱布时,无意间瞟到宁致远还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时不时抿一抿嘴,仿佛在等待什么。

 

鬼使神差地,安逸尘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对方想要得到的回应,略略犹疑了一番,又不经意地瞄见宁致远完好的左手正紧紧捉着一片火红的衣摆,上乘布料被抓出道道皱褶,终是温柔地笑一笑,答道:“确实没有跌倒,是我说错了。”

 

-

 

就着养伤的名义,宁致远一点也不心虚地在安逸尘家的宅邸里住下了。

 

他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逸尘给他包扎时翻飞的手指,然后在对方示意他已经可以了的时候,突然憋红了脸颊,蹦出来一句:“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安逸尘整理诊疗用具时稍颔着的面庞上窥不出什么情绪,宁致远只好鼓着嘴忐忑不安地等,一时间又有些后悔自己意气用事,受了点父亲的训斥便从家里跑出来,哪里晓得外头的苦有这样多。

 

叮叮当当地收拾好那些个器皿,安逸尘再抬头的时候又是一张好好先生的面孔,眉眼舒展着,道:“那便留下来吧。在文家受的伤,合该在文家养好。”

 

翌日清早,安逸尘就把宁致远拎了起来,偷偷从后院小门送出去,自己寻了个借由独身出门,绕着家宅溜达了两圈,再把人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口带回来,拧着眉头似乎很歉疚地和管家解释:“我不当心把人给撞伤了,离家近,我便让人直接来这里了。”

 

老管家躬身应了,还嘱咐人给这位无辜受伤的宁先生打扫出一间屋子出来。

 

“就安排在我院子里吧。”安逸尘护着宁致远伤侧的手臂往自己房里走。

 

“就安排在大少爷院子里吧。”老管家咳嗽了两声,跟着补充道。

 

宁致远穿着安逸尘借给他的绸布长衫,不习惯地拽了拽领口,扭头小声和安逸尘道了谢:“你昨天答应得太快了,我以为你是诓我的。”

 

安逸尘温和地笑了笑,看见宁致远缩着肩膀,一副误会了自己很不好意思的模样,神气活现的脑袋此刻微微低了下来,发顶一片柔软。安逸尘垂在身侧的手掌动弹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抬起来:“既然应承了你,自然就要认真对待。总得给你寻个缘由好安心住下。”

-

 

宁致远不清楚安逸尘是不是天生就是这副好脾气,总是露着一个浅浅的笑涡,万事都说好。

 

他自己的性子给家里人宠坏了,玩得疯了就容易漏出颐指气使的任性脾气,倒总要安逸尘这个主人家哄着让着,宁致远自小被捧惯了一时没察觉出不对,安逸尘也笑盈盈地由着他闹,从没跟他急过眼。

 

不过安逸尘也有不笑的时候,他收起笑的模样尤其冷硬,看得宁致远心里发怵,用不着人家再啰嗦什么,自己就服服帖帖地听话了。

 

这是很古怪的。宁致远心里叨咕。难道我这是在怕安逸尘吗?

 

安逸尘才不管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每日每日地提着药箱来,抿着笑喊他:“致远,过来换药。”宁致远嫌他喊得太亲热,又不好意思去纠正,一听见对方只唤自己的名,就偷偷红一红脸,再连名带姓凶巴巴地回一嗓子去:“安逸尘,我不换了。”

 

他扬着下巴点点桌上摆着的接骨散,皱了皱鼻子摇头道:“这个药太难闻了,我都快好了,这倒霉药你别再给我敷了。”说着就转头往内室里走,试图远远地避开安逸尘。

 

“不行,伤还没好透呢,怎么能不上药。”安逸尘收起笑,蹙起眉颇为无奈地起身拦住意图逃去一边的宁致远,想了想又说,“你不喜欢这个气味,我们今天再敷最后一次,等明日我就去药房重新配一副味道好一些的,可以吗?”

 

宁致远还想找别的借口搪塞过去,可是一张口瞧见安逸尘失了笑意而稍稍下撇的嘴角,不知怎么地心里发着慌,不敢再拒绝,乖乖坐去安逸尘身边,撩起袖口露出一段被绷带缠紧的韧白胳膊。

 

安逸尘终于又满意地微微笑一下,修长的手指极利落地解开了绕在伤臂上的绷带,即将揭开最后一层白布的时候,忽然被宁致远摁住了手背,“疼?”

 

宁致远摇了摇头,咬住了嘴唇,犹豫着轻声道:“……伤的地方,太丑了。”

 

被药膏与绷带包裹住的患处皮肤与外界隔绝了太久,皱巴巴地染着药粉的淡黄色,再加上还未消褪的青紫,五颜六色的一大块,一掀开就是一股子扑鼻的草药味,实在有碍观瞻,他之前发觉绷带松了自个儿包扎的时候就瞟到过一眼,这时候再要给个玉似的人物瞧一瞧,难免介怀。

 

“没关系。”安逸尘却浑然不觉别扭,一面抓着宁致远挡了他的手慢慢移开,一面冲人安抚性地又弯了弯嘴角,“我见过它从前很好看的样子。”

 

-

 

安逸尘作为少东家,时常需要去自家的医馆里巡察。宁致远噔噔噔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拦他,在老宅里住了月余,因着手上的伤一直被勒令待在房里好生休养,实在是要把他这么个不得太平的主儿憋得发疯。

 

“安逸尘,你要去哪儿?带上我一起呗。”宁致远还穿着安逸尘的绸衫,他身量与安逸尘相仿,又生得贵气,这样旧式的衣裳也能衬得人长身细腰,丰姿秀逸,只是他早已穿惯了洋装西服,冷不防要他重新换上幼年才穿的长衫,难免觉得拘束,总要解了缚在颈项处的两粒盘扣晃来晃去。

 

安逸尘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抬手替人将散开的纽扣仔仔细细地系好,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宁致远喉结附近翻飞,不知是不是衣领过紧勒住了脖颈,一贯跳脱飞扬的那位蓦然涨红了脸蛋,别着脑袋把手放去人家胸口轻轻推了推:“别、别弄,我勒得慌。”

 

可安逸尘纹丝不动,硬是把盘扣一粒粒扭上,又顺手抚平对方肩侧打了褶的衣料,这才面不改色地退了回去,挑着眉玩味地瞟了一眼宁致远紧张得泛出淡粉的晶莹耳廓,最后轻飘飘地抛出一句:“你是要敞着领口就出门吗?”

 

-

 

安逸尘眉眼长得很好,只是眉心一抹极淡的刻痕,是常年习惯拧着眉宇留下的印记,显出个性冷硬,不讲情面。可对着宁致远,似乎总有耗不完的耐性,有时候主意提出来,宁致远自个儿都觉得不像话,偏偏人家却能眼睛眨也不眨地应承下来。

 

两个人慢慢悠悠地晃了大半条街,路过糕点铺子的时候,宁致远就从绸衫长长的袖管里探出两根手指,悄悄摸摸地拽一把安逸尘,等人回望过来又尴尬地转开脸,只抓着人的衣袖子闷不作声。

 

莫名忸怩了好一阵,宁致远才偷眼去瞄安逸尘的神色,一瞄就瞄见对方扬着明快的笑靥,注意到宁致远的视线,就冲人更深刻地笑了一下,轻轻巧巧地拉开宁致远还挂在人家袖口上的手掌,再自然不过地说道:“这一家的点心做得不错,我们去买一些回去尝尝吧。”

 

够资格开在闹市街上的铺子确实有点本事,宁致远跟在安逸尘后头迈进店里,瞧着人拈起一块甜糕扭过头露出单边的笑涡,示意自己张开嘴,而宁致远被那点诱人的弧度晃花了眼,真就乖乖地啊了一声。

 

糯白的云片糕切得极薄,折进嘴里便是满口清香,细细软软的,顺着喉咙一路甜去心窝子里。宁致远一面拼命嚼着口中的点心,一面抬眼去瞧眼前人的反应,可惜安逸尘只是抿着一点笑意,见他咽下了嘴里的吃食,就紧接着再塞一角桃酥,神情专注,却也滴水不漏。

 

宁致远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倒是咂摸出站在食柜前犯傻的自己,好像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背后传来店家卑躬屈膝地招呼着哪家贵客,宁致远准确地捕捉住某个姓氏,眉心一跳便抓着还在请伙计幺点心的安逸尘就慌不择路地溜进店铺深处,猫着腰贴在某个高大货柜之后,掐着气音不安地和人解释:“当初就是这个家伙,仗着自己有个亲戚在警局当差的,非要强娶人家姑娘,我看不过眼,就乔装那么打扮了一下,耍耍他,就当给这个色鬼一点教训,谁知道他还发了急,死活追着我不放……”

 

仿佛也是意识到自己行为荒唐,宁致远越说声音压得越轻,到最后几乎压没了动静,可解释的对象却毫无反应,低着脑袋在手里油纸包里挑挑拣拣,气氛诡异得宁致远寒毛倒竖,不知是自己哪句话拱得安逸尘冒了火。

 

“安逸尘……你说话啊?”

“枣花酥吃吗?”

“我不爱吃枣泥……”

“蛋黄酥呢?”

“这个成!……不对啊,你有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唔!”

 

安逸尘笑眯眯地抬起头,伸手就往宁致远喋喋不休的口中塞了一块圆咕隆冬的小糕点,把人噎得瞬间眼眶红了一圈,嘴里叽里咕噜的也听不清叨叨了些什么,这才几不可察地微微点头,隐晦地露出一点满意的模样来,墨玉似的瞳仁黑沉沉地上下扫了两眼闯祸精,又捏出一块水果卷,嘴上却一点也不含糊:“他追着你不放,所以你就穿着嫁衣来跳我家窗户?”

 

-

 

宁致远胳膊上的骨裂伤好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文府突然确定了安逸尘即将完婚的消息。

 

老管家颤巍巍地指挥着人布置新房,宁致远坏了手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待一边干看着,连长袍角挂在了矮灌木枝上也不自知,怔忪地望着老宅曲里拐弯的长廊上挂满了一溜儿的喜字灯笼,一扫往日沉闷。

 

他实在无法强迫自己融入这般欢天喜地的热闹景象里,望着又一盏火红的花灯被人一点点地托高,悬系在廊檐下,只觉得心烦意乱,回过身急急地就要走,老管家细心地瞥见他被勾住的衣摆,连忙出声去拦:“宁先生——!”

 

可惜宁致远跑得太快,好好一件长衫还是被树杈撕了开去。

 

老管家躬着身走过来,朝着面露尴尬的宁致远和蔼地笑一笑,宽慰道:“宁先生年纪轻,性子风风火火的也没什么不好,大少爷就太闷了一些,遇见宁先生以后,脸上的笑模样才显得真心了起来。”

 

宁致远拘谨地抓了抓衣缝,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操心劳碌了数十年的老人家有一双仿佛看得透世间所有的温厚眼神,定定地圈住他,又道:“老爷有位至交好友,又有大恩于他,大少爷便是随的那位故人的姓,而大少奶奶则是故人之女。巧的是,大少奶奶是从前大少爷难得一个不当心在街上撞伤了人家,这才认识的,两家长辈都觉得缘分匪浅,一心要成全这桩美事。”

 

宁致远眼神一黯,这才明白当初将自己捡回文府的时候,安逸尘翻出来的那套借口多半遍是由此编出来的。难怪乎这人脾气这样好,恐怕早已习惯了照料伤患,自己既不是头一个送上门的麻烦,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做下人的,不好说主子判事武断,”老管家招来手脚利落的小丫鬟,让帮着宁致远回屋换身衣裳,“但大少爷与宁先生最是投缘,他的心思,您一定了解。”

 

明知要不得,仍避不开心存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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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尘最近不晓得在忙些什么,整天整天的不着家,宁致远在他房门口转悠来转悠去,也没守到人,倒是遇上了同样来寻安逸尘的准文府少奶奶。

 

姑娘纤纤小小的一个,皮肤雪雪白,向来被夸着白嫩的宁致远都不得不承认,女孩子总是有着生理上的先天优势,怎么看,也是人家更适合娶回家一些。

 

“你来找安逸尘?”宁致远站在房门口,醋溜溜地拦住人,问得姑娘家一愣,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才犹豫地点点头,落到宁致远眼里便是一副待嫁女儿含羞带怯的模样,激得他脱口道,“你别来找他了,他就不乐意和你成亲,不然为什么让我等在这儿?”

 

谁知这位令人艳羡的女孩子竟然毫无顾忌地甩给宁致远一对白眼,再开口的语气就颇为刺人了:“不成亲最好,谁稀得嫁给他似的。我来,就是想和他商量取消婚约的事,倒是你,又是何方神圣?”

 

“安逸尘你都不稀得嫁……!”宁致远下意识地反驳,又醒过神来把下半句话憋回肚子里,轻咳了两下,堆出满脸张扬得意的笑颜,“我?我就是帮你们取消婚约的……善良的好心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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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颜踌躇地替换上凤冠霞帔的宁致远罩上红盖头,想了又想,还是颇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这样成吗?”

 

早前就对新嫁娘这套流程已经体验过一遍的宁致远拍拍胸口,坦然道:“这事儿我已经不是头回干了,你就放心吧,难不成他们文家还硬要留下我一个男的当儿媳妇吗?”

 

乐颜欲言又止地皱皱眉,却未来得及扯住对方提起喜服下摆的胳膊,眼睁睁地看着人大步流星地跨出闺房,白白净净的手掌捧起苹果,在喜娘的搀扶下坐上了花轿。

 

不管这是不是个好主意,眼下都拦不住了。

 

宁致远在木轿子里颠了半天,下来的时候一挺腰,觉得脚下步子都泛着虚,身形将将一晃,旁边就有一双熟悉的温热手掌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他。宁致远从红盖头底下探看了半天,也至多只能看到对方脚上皂色的布鞋面。

 

可他就是知道,这是安逸尘。

 

抓着同心结的红绸布缓缓步入厅堂的时候,宁致远倏然感到左边胸口涌起一阵不寻常的悸动,那是与当初扮作假新娘大闹恶人婚礼时全然不同的心境,朝着天地高堂盈盈下拜的时候,甚至真的眼角生出热意。

 

最终脚跟轻转,冲着底下那双皂色的缎鞋面,宁致远心甘情愿地深深弓下了腰背,火红的盖头,火红的同心结,都挤在他的眼前轻轻摇晃。胡思乱想着这样的把戏恐怕只能耍上一次,而总有一天会出现安逸尘拼尽全力也要结成的眷侣,不知怎么地,有些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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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远原以为按安逸尘的脾气,一掀开盖头看见又是自己作了妖,面上不定要有多精彩,没成想对方却比他预料中冷静得多,狠狠拧着眉头听完自己没头没脑的解释,竟然也不动怒,甚至还叹着气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宁致远生怕他这是怒极反笑,整个人蜷成一小团更往床里头缩,躲躲闪闪地问:“安逸尘?安逸尘你不生气啊?你要生气,不然就打我吧,别笑,笑得我慎得慌……安逸尘?对不起,我害你没娶到媳妇,行了吧?”

 

可安逸尘只是眸色沉沉地看了他一会,极大方地露出一枚又深又甜的酒窝笑道:“致远,你在说什么呢?”

 

宁致远被他古怪的反应弄懵了脑袋,傻愣愣地瞧着人俯身半跪到婚床上,笑意盈盈地压过来,靠在自己的嘴边飞快地亲了亲,修长的手指探过来随意一挑,自己颈项处的盘扣就被尽数解了开来。

 

“既然成了人家的夫人,以后可就要安分一点了。”

 

 

花烛明明灭灭,倒是燃了彻夜也未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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